闻之天命谓，则儿女之贞滢，一尽之矣。何感者亦一，而应者亦万端？又若夫其之所能尽者，始知其大端也。而中之喜怒哀乐，又妙有其情也。唯妙有其情，故有所爱慕而钟焉，有所偏僻而溺焉，有所拂逆而伤焉，有所铭佩而感焉。虽随触随生，忽深忽浅，要皆此⾝此心，实消受之。而成其为贞为滢也，未有不原其情，不察其隐，而妄加其名者。大都⾝免矣，而心辱焉，贞而滢矣；⾝辱矣，而心免焉，滢而贞矣；此中名教，惟可告天，只堪尽，实有难为涂名饰行者道也。故磨不磷，涅不缁，而污泥不染之莲，盖持情以合也。
翠翘一女子，始也见金夫不有躬情，可谓矣。乃不贪一夕之，而谆谆为终⾝偕老计，则是而能持，变不失正，其以滢为贞者乎？亦已奇矣。及遭⽗难，则慷慨卖⾝，略不顾忌，虽眷恋其人，亦不过借李代桃，绝不以情而，此不为尤难乎？难者且易之，故视辱⾝非辱也，行孝也；茹苦非苦也，甘心也。何也？⽗由此⾝而生也，此⾝已为⽗而弃也。此⾝既弃，则土也，木也，死分也；生幸也，何敢复作闺阁想？
迨后，抱书生之衾-，作虎狼之伴侣，岂其情之所钟焉？卉风花无主，暂借一枝逃死耳。故一闻招降，即念东南涂炭，臣主忧劳，殷殷劝降，此岂溺私恩而忘公义者哉？此岂贪富贵而甘作逆者哉？了可辨也。若明山一死，我实误之，不忍独生，又其內不负心，外不负人之余烈也。略其迹，观其心，岂非古今之贤女子哉？
至于死而复生，生而复合，此又天之怜念其孝其忠，其颠沛流离之苦，而曲遂其室家之愿也。乃天曲遂之，而人转道而不尽速，以作贞滢之别。使天但可命，而不可命情，此又当于寻常之喜怒哀乐外求之矣。因知名教虽严，为一女子游移之，颠倒之，万感万应而后成全之，不失一线，真千古之遗香也。
余感其情而欣慕焉，聊书此以代执鞭云。倘世俗庸情，第见其遭逢，不察其本末，⽇此辱人行也，则予为之痛哭千古矣。
天花蔵主人偶题
